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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为何成为大江南北遗民聚会点？
　　绿杨夜话
　　发布时间：12-1921:57优质原创作者
　　恽寿平在扬州所交往人群中我们几乎没有找到他与当时扬州的主要文化赞助人大盐商和在任官员往来的记载，他所结交的绝大部分人士为遗民与地方名士，这对于抱着改善生存环境来扬鬻画目的的恽寿平来说，显然是不利的，那这里又有什么原因呢？恽寿平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到扬州，又是以什江苏常州墙体广告么身份在扬州进行活动呢？通过恽寿平在扬州时期的交友与绘画活动研究，我们发现他在扬州时期虽积极交友雅会、应酬画画，努力想要开拓一片市场，并且此时他的绘画水平也足以在当时画坛占据一席之地，可他在扬州却遭遇了少人问津的境遇，他在扬州卖画如此窘迫，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在扬州是否也收获了一些东西？扬州之行对他的艺术人生到底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花岛夕阳图》恽寿平（清）作 （日本京都国立博物馆藏）一、在扬期间，恽寿平遗民情怀的彰显与画家身份的弱化在百余年的明代遗民归属研究中，恽寿平始终被视为遗民和遗民画家的一个重要代表，这源于他的家世和一生不仕的遗民情结，如其好友顾祖禹所言“少遭危难，艰危奇变'，亲身经历江苏常州墙体广告江苏常州墙体广告了浙南地区激烈的抗清活动 ，“以父兄忠于明，不应举”，南田只得“恃笔墨以供”，布衣终身。鲜明的反清意识和遗民情结，是贯穿于恽寿平一生的主导性的政治身份意识。
　　除了终生不仕清廷以外，恽寿平在他的诗文中时常透露出他的故国之思。特别是他的诗更是隐晦地反映了时代的剧变以及他的故国忧思，他曾写过许多首触及政治、感叹“旧事”、关注时局的诗篇，但因为避讳文字狱在后来编写文集之际被迫删去。笔者在检阅在这些被删改幸留的诗集中，发现康熙十四年的诗占了相当大的比例 。这对于解释康熙十四至十五年间的恽寿平扬州之行留下了重要线索。事实上，恽寿平在扬州的确也接触了许多前明遗民，如程邃、查士标、吴祖锡、孙默等，与这些有相同志向气节人士的交往，也再次激起了他的故国之思，这些诗篇中隐隐约江苏常州墙体广告约能够感受到他显隐于内的家国破灭之痛，迄今仍然让我们可以抚摸得着。
　　恽寿平在扬州时与抗清志士吴祖锡的密切往来更证明了恽寿平来扬的遗民身份，甚至有论者认为康熙十四年秋他有可能是与吴祖锡一起来扬州的，帮助其联系抗清举义之事。现有资料证明康熙十五年两人确实同客扬州，这一点有《瓯香馆集》卷四收录《丙辰春，于扬州客舍赠稽田先生》七绝江苏常州墙体广告二首为证。
　　《晴川揽胜图》恽寿平（清）作（辽宁省博物馆藏）由此说明恽寿平来扬州时有明确的遗民意识，甚至可以说是以这个身份为主在扬州开展各项活动的。而恽寿平在扬州的遗民身份的传达与交往，也是颇合当时清初扬州时局的。当时的扬州正是一座遗民汇聚的城市，由于史可法抗清，扬州与江阴、嘉定等地都受到了兵燹之祸。这也就造成了扬州及其附属州县遗民群体的频繁出现，如韩林德先生研究所表明的“从顺治二年扬州城陷时起，扬州一度成为大江南北的遗民聚会晤面，倾吐亡国之恨，共商复国大计的重要落脚点。”汇聚于扬州的遗民之多，他们构成扬州地域的一种即时的集体精神指向，遗民文人活动是清初二三十年间（约于顺治二年到康熙二十五年）扬州文化活动的一个重要部分。
　　在这样的氛围下，来到扬州的恽寿平，主要以遗民诗人的身份开展交往会友活动，也是颇合时宜的。而这种状况，也使得恽寿平在扬州结交了包括遗民画家在内的大量的扬州名士。以诗明志，以诗交友，是恽寿平扬州之行的一种常态。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康熙十四年至十五年，在扬州的恽寿平，他的遗民身份与遗民意识获得了最大程度的彰显。
　　今天，作为没骨花鸟画和常州画派的开山人，是恽寿平最为人熟知的一个身份，然而在扬州期间，这个身份却没有得到彰显，远不如他在常熟、常州、宜兴等地纯粹以画家身份与人交往，亦诗亦画所展现出来的潇洒。
　　检索目前所有的康熙十四至十五年恽寿平在扬州的画迹来看，在扬州近一年的时间里，恽寿平的创作数量，比起他之前与之后的一年所做，明显少了很多，似乎这一年的恽寿平，并没有刻意强化与彰显他的画家身份。从一位终生以画为业的文人画家身份看，从他来到扬州也想寻找书画市场的目标来说，近一年的时间里，连册页拆开来算，也就仅有30幅左右的作品数量，这表明恽寿平在扬州时，他的画家身份并没有获得普通的认同与彰显。抛开恽寿平在扬州与诗友雅会唱和的光鲜表象之后，我们就会发现，如果从画家身份角度来看恽寿平在扬州近一年的境况，实际状况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有点儿凄凉。相比于恽寿平在常州苏州等地作为江南知名遗民画家的声名显赫，在扬州期间的恽寿平遭遇了“滑铁卢”。
　　《百花图卷》（局部）恽寿平（清）作
　　乙卯初秋，恽寿平到了江苏常州墙体广告扬州，不久便病倒了。而且这段时间恽寿平卖画情况也不理想，就其绘画市场开拓而言，未碰到几个赏识者，结果越发穷困，竟遭遇至“丹彩谁见珍，狱云那堪鬻”“金尽邗关路，长愁减客餐”之无人问津的窘况。以至于向在扬州的友人发出了求助的信号“弹冠坐明发，高誉望良朋”，希望能够得友人帮助实现卖画的愿望。几个月之后，时近年关，恽寿平的经济境况仍然没有根本性改观，以至除夕之夜也不能回家团圆。由于没有回家的盘缠，只能节衣缩食，独自一个人含泪在孤灯下守岁到天明。到了第二年春，恽寿平眼看着鬻画谋食的境况仍然没有大的改观，准备回乡，在他告知兄长自己被困扬州的书信中，可谓鲜活地描绘了一个穷困潦倒的文人画家形象。
　　这是恽寿平在扬州时的真实处境，诗囊甚富，但客囊萧然、了无所济，不得不为笔墨束缚而匆匆绘事，但仍然不济于事。他的画家身份在扬州并没有得到普遍性地认同与捧场，这也许是康熙十五年之后恽寿平几乎不再做来扬州之想的原因吧。
　　二、坚定的遗民情结，使恽寿平始终不愿结交扬州官员与盐商富贾如果我们要解释清楚恽寿平在扬州为什么绘画谋食的努力没有达到理想的结果，那么，我们需要引入一个圈子的概念，从当时扬州社会的文化生态圈子和环境才能给予恰当的说明。
　　康熙年间的扬州文化生态应该说是由文人官员、盐商、地方名士和遗民等几方面的因素构成的。从扬州自清顺治年间开始的文化恢复来讲，清初扬州四个标志性人物的出现，对扬州文化生态的恢复与兴盛影响巨大。一是顺治二年至顺治四年的两淮盐运使周亮工；二是顺治十七年至康熙四年任职扬州的王士祯；三是康熙二十四年至康熙二十八年在扬州任治河幕僚的孔尚任；四是康熙四十三年至康熙五十一年来扬任巡视两淮盐漕监察御史的曹寅。
　　《百花图卷》（局部）恽寿平（清）作（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在上述四人中，我们几乎没有见到恽寿平与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交往纪录，也没有见到恽寿平在扬州期间与这类官员的交往。虽然同是遗民，但恽寿平却与程邃、查士标等表现出不同的交友处世态度，或许我们可以将之归结为恽寿平非常强烈而坚定的遗民情结吧。
　　在官员、盐商、地方名士和遗民的主体的地方文化生态圈子成员中，恽寿平与扬州盐商富贾的往来也几乎少有纪录，唯一一次记载就是他曾经在“维扬贵戚”王长安家观宋元名画。而事实上，恽寿平如果想在扬州获得理想的卖画结果，就不仅仅需要有地方官员们的热捧，更需要有居扬商贾缙绅的青睐。事实上，当时扬州书画市场上的盐商已经开始介入扬州的文化资助事业，然而这个时期也是盐商由明末清初王朝鼎革后再次重新实现财富资本积累的阶段，徽商在扬州并没有达到后来自康熙朝后期开始出现的极度富裕以至天下租庸半出徽商的局面，因此他们的文化赞助也是很保守的，基本上依据地缘亲友关系,对于来自于徽州的绘画和画家予以一定程度的收留、支持与资助。我们能够知道的顺治和康熙年间早期活跃于扬州并长期居留此地的画家，几乎都是具有徽州背景的，如程邃、查士标、弘仁、孙逸、汪之瑞等，即使是康熙年间最终定居扬州的石涛，也是有着多年的徽州宣城等地生活与交往的背景。
　　从恽寿平的乡籍背景来看，很难在盐商文化赞助还没有全面展开的情况下，获得赞助。所以他来扬州，也只有寥寥几笔的记录，因此，恽寿平在扬州几近一年，并没有融入以徽商为主体的赞助圈子。
　　事实上，从恽寿平自身的长期江苏常州墙体广告经营的乡缘艺缘圈子来看，恽寿平也无法在扬州短期内获得成功。恽寿平成长于常州，他的活动范围主要在武进与杭州之间沿线展开。从他的交往史来看，大约在康熙七年之前，除了与王石谷、唐宇昭等少数几位画家关系密切，其所交之人基本上都是些心怀明室的“遗逸”，他几次到扬州结识的人脉，除了程邃、查士标等几位长住扬州的画家，其他人或也是扬州过客，或并没有成为深交，在扬州没有很好的人脉积累。
　　即使恽寿平乡缘艺缘在苏南一线，然而从获得文化赞助意义上讲，他也是一圈外的边缘人。因为恽寿平所秉承的传统文人画家那种清高孤傲的气质，对当时主流社会采取的是作为一个遗民的不合作态度，不愿与当时的达官贵人、社会名流与富商交往，因此在他长期的艺术人生中，实际上是主流艺坛的边缘人物。
　　恽寿平不像王翚那样，积极主动，善于变通。王翚热衷社会活动，广泛结交艺术界名流，王翚也曾有意推荐恽寿平，但恽寿平却淡然置之，他曾在王翚画上题“柴门临涧板桥西，千尺琅轩翠欲迷；我自草堂无怨鹤，不须珠树借鸾栖。”表白他的志向，体现了他传统的文人气节。
　　因此，对于康熙十四年如恽寿平这样欲在扬州开拓书画市场的画家而言，需要有当朝官员、商贾缙绅和地方名士的同力推介与捧场，所谓三足并举才行，显然恽寿平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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