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的蔬菜里,大白菜让我感到最亲切。
很小的时分,每当家里开端大批大批把大白菜买回来的时分,我就晓得,冬天就要来了。那些年,简直年年如此,父亲请人用手推车把大白菜运回家里,先是放在外边晾一晾,然后才把它们放到小仓房里去。我家的小仓房在正房南边,快到冬天的时分,里边就总是码满了白菜。当然,大白菜最好是下到窖里去,但我们只要小仓房。大白菜放到小仓房里,到了天气最冷的时分,上边还要苫好几层草袋子,这样的白菜普通要吃到第二年春天。整个冬天,家里人总是要到四壁皆是白霜的小仓房里去翻大白菜,把下边的倒到上边,再把上边的倒到下边,让它们的叶子既不能太干,又不能烂掉。冬天的日子里,饭桌上天天都是白菜,土豆白菜,萝卜白菜,海带白菜,有时分是豆腐白菜。母亲有时分会用白如玉的大白菜帮子给我们来个醋溜辣子白。父亲喜欢用白菜心和海蜇皮拌了吃,白菜和海蜇皮都切极细的丝,白菜丝用盐抓过,海蜇丝用开水一焯,二者相拌,滋味极清鲜。一盘这样的菜,就二两二锅头,几乎是我父亲的日课!
春天来的时分,母亲会把抽了薹的白菜心放在水仙盆里,用水养,白菜花娇黄美观,都说红颜色喜庆,孰不知白菜花的黄颜色愈加喜庆!
白石老人喜欢画白菜,还喜欢题“咬得菜根,百事做得。”而我最喜欢他在白菜旁边题“清白家风!”白石老人画得不是那种紧紧包住的“北京大白菜”,而是叶子散开的“青麻叶”。“北京大白菜”做醋溜白菜要比别的白菜好,吃涮羊肉也离不开它,吃菜包子就更离不开它。它的每片叶子恰恰都像一只小碗,正好让人能够把馅儿放在里边,但这种白菜不好入画,圆滚滚的。而青麻叶,不但入画,还特别好吃。腌东北酸菜,也是用青麻叶,外边的叶子打掉,整棵大白菜一劈为二,在开水锅里拉一下,然后码到缸里去,不用放几盐,东北的气温能够让它既渐渐变酸,又能够让它坚持其脆劲。这样的酸菜,也只在东北才干吃到,要说做酸菜白肉,
四川的泡菜不是那个味儿,韩国泡菜更不是那个味儿。东北酸菜好在本性,脆、嫩、白。吃酸菜白肉,最好是冬天,夏天不是吃东北酸菜的时分。说到吃,不单单水果是时节性的,酸菜也是时节性的。要吃
四川泡菜,我以为最好是夏天,冬天吃
四川泡菜,也不大对路。
冬天快要到来的时分,也是晒干菜的时分,把小棵的白菜一劈四瓣挂在那里晒干,说是晒,其实是阴干,要是晒,一过头就黄了。干白菜炖豆腐,别是一个味儿;干白菜和鲜白菜一道煮,又是一个味儿。滋味都很厚,滋味能够分厚薄吗?这还真不好说。冬天的日子里,玻璃窗上满是山水花草般的霜花,你坐在暖烘烘的屋里,餐桌上是
小米干饭和干白菜熬虾米,这顿饭真是朴素简单而好吃。直让人想到周作人说喝茶的那几句话:“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吃饭和喝茶,虽不一样,但
小米干饭加干白菜熬虾米,会让你觉出油腻中的滋味绵长。我如今是想的要比做的多,一年四季总是忙,简直是,年年都想晒那么一点干白菜,但每年照例都会忘掉。如今的市场上又没得干白菜卖,最少是,我经常去的沃尔玛就没有,那里有干豆角、干茄子和干葫芦条儿,但就是没有干白菜,他们说干白菜太费事,没等卖几就都碎了,碎糟糟的像是烟叶儿,所以如今不再进货。
要想吃干白菜,还是本人入手去晒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