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懒洋洋地洒在车窗上。从怀化出发时，晨雾还未散尽，远山如黛，近处的枫树却已红得热烈，像是大地突然掀开了藏了一年的朱砂匣子。车轮碾过飘落的红叶时，发出细微的脆响，仿佛在替冬天宣读欢迎词。

隆家堡高速出口的指示牌还沾着夜露，拐过几个弯，蛮溪的水汽便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步云坪村的屋舍白墙黛瓦，新建的温泉度假村建筑群却像从山脊里长出来的水晶宫——玻璃幕墙折射着朝阳，钢结构骨架勾勒出流线型的轮廓。停车场已停了几十台车了，有本地的，有外地的车牌

更衣室的智能锁柜闪着蓝光，温泉池区的地热蒸汽让眼镜瞬间起雾。试探着把脚伸进池水，45℃的暖流立刻裹住脚踝。工作人员说这汪泉水是断裂带馈赠的礼物，氟离子含量是普通温泉的三倍。 目前，这里有20多个泡池开放。身体浸在汤泉里，下巴以下都是暖的，露出的肩膀却被山风吹得发凉。对面山坡的冰糖橙树坠满金果，几个穿橘色工服的果农正在采摘，竹筐与枝丫桠碰撞的闷响惊起一群白鹭。 池边的电子屏显示实时水质数据，pH值7.8的钙碱性氟泉让皮肤变得滑腻。工作人员不停地在附近提示游客注意安全，不要泡时间太长，还有工作人员送来了热气腾腾的姜茶水。

中午转战兰村桥头（209国道）的鱼馆时。三十年不变的酸汤配方在铁锅里翻滚。老板一边杀鱼一边念叨："高速通车那年，一天卖不出多少条鱼。"全靠老顾客照顾生意。现在灶台上的点菜单又摞成小山，停车位都停满了车。酸菜是自家坛子腌的，鱼是清早从锦江河捞的。邻桌几个长沙来的退休教师正用湿巾擦着泡得发红的脸，讨论着要不要买几箱冰糖橙带走。

返城的路上，泡过温泉的皮肤持续散发着暖意，像揣着个小小的太阳。这方山水正在编织新的温度，就像那一池池温泉，既古老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