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大冶
墙体广告 我是听着母亲的呼噜声长大的,自从搬到城里住今后,陪母亲过夜(吃晚餐)的次数少了,母亲的呼噜声成了高深典雅,每到周末,我就回乡去倾听品尝。
我的母亲爱打呼噜,年纪大了打起呼噜来还特有韵律,先是一声嘹亮的“噗——”,然后停四拍,接着是一声长长的悠扬的“噜——”,最终是短短的悄悄的“噗、噗”。
母亲年轻时打呼噜不是这么的。记住小时候,母亲常常带我去看望我的大爷爷,大爷爷没生儿女,我母亲是大爷爷抱养的,母亲常常送来米和酒,然后为大爷爷做一顿丰富的晚餐。大爷爷一边喝酒,一边讲“二十四孝”;母亲一边往大爷爷黑夜夹菜,一边叮咛我仔细听。
每次来,咱们要在大爷爷家住一宿。到了深夜,我就被鼾声惊醒,大爷爷喝了酒今后宣布的是深重的“噜——噜——”鼾声,母亲累了宣布的是精疲力竭的“呼——呼——”声,我常常被吓哭。大爷爷去世了,我的爸爸母亲离婚了,母亲含泪脱离我,带着沉痾的姐姐住在一个偏僻的山村。
我 进城了,母亲却老了。每到周末,我向家人提议去看望母亲,女儿和儿子快乐得拍巴掌:“到乡下去抓鱼、掏鸟窝多好玩!”回到家园后,儿女们玩一会就急着要回 城,而我到太阳下山了还不走,一举两得的解决办法是儿女们先走,我留下来陪母亲住一宿。母亲吃长斋,夜幕降临我就为母亲做一顿素餐,然后边吃边听母亲谈佛 教故事。到了深夜,我就静静听母亲的呼噜声:“噗——噜——,噗、噗……”这呼噜声如美好的天籁!
女儿长大了,也爱听她奶奶的呼噜声了。读高一时,在夏天的一个周末,女儿俄然向我说:“她要去看奶奶,陪奶奶两夜。”我惊讶,女儿最怕呼噜声的,今日太阳怎样从西边出来了?我朝她笑了笑,没想到她真的拿起两件衣服出门了。
两 天后,女儿回来了,她正拿着风油精擦手肘被蚊子叮咬过的红疹,我问她:“蚊子咬了疼吗?奶奶睡得香吗?”她说:“不疼,你不是给我讲过‘二十四孝’中‘恣 蚊饱血’的故事吗?我怕蚊子咬奶奶,就光着手肘让蚊子咬。奶奶睡得香,仅仅鼾声时而震天,时而骤停,我担心奶奶窒息,深夜爬起来调查,发现奶奶没事才去 睡!”本来每个周末都是我带儿女们回乡,现在却是儿女们自觉回去陪奶奶过夜。
上一年我母亲得了沉痾,成天躺在床上嗟叹。我和儿女们轮流去陪她,给她喂粥,给她洗脚,给她端尿盆……但是在深夜听不到她的鼾声了,咱们期盼奇观发作,她能鼾声照旧。
家中的白叟一生为哺育后辈用了洪荒之力,后辈应当怎样尽跪乳之恩呢?我家形成了一个规则:每到周末回乡陪白叟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