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我是个馋小孩,经常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母亲背后去赶宴席。说白了赶宴席,那时候农村的宴席只不过是男婚女嫁、老年人过大生辰时的招待宴。主人家的亲朋好友,提个活鸡,一竹篮生鸡蛋、鹅蛋,或提二瓶酒,或是从供销合作社扯几尺布,或是开办的土特产品(粑粒、吊粒)等作为礼品,欢欢喜喜的去赶宴席。那时候,听闻什么日子要去赶宴席,我便开心的好多个夜里都睡不好觉,盼着呷酒的生活尽早来临。
农村的宴席尽管不象传说中的满汉全席那麼丰厚,关键是这席是有注重的,不象平常到朋友家吃顿饭这么简单。
完婚、丧礼、生辰喜气,宴席的的碗数大多数是十个碗,出餐的依次都是有约定成俗的规定,耒阳东西南北乡基本相同。
头碗包圆,用海洋碗装,料足,碗内分三层放,下一层:豆笋、云耳、平菇;中高层包圆(面灰汤圆);顶层:猪小肠、蛋片、牛肝片、猪瘦肉片、墨鱼片等。二碗猪蹄,即红烧猪蹄。三碗鸡,有清蒸鸡和大拌鸡二种。清蒸鸡里加干桂圆、莲籽、大枣等,大拌鸡将要鸡切割成块,配上豆笋、平菇、小辣椒、蒜子、姜片等同于炒。四碗粉絲或红薯粉皮,以粉絲或红薯粉皮为主要材料,配上金针菜、云耳等。五碗清乐汤,清乐分甜、咸二种。咸清乐是用煮沸的水,把生鸡蛋搅拌,配上肉粒、油炸豆腐、红萝卜、牛肝等佐以调味品,放锅中滚,倒进浸好的粉条上芡。六碗作扣肉,作扣肉有二种,一种主要材料为五花肉,将肉焯一下,在皮肉上擦上醐酒、生抽,用山茶油油炸,待皮肉煎出老淡黄色,并出泡就可以。切割成一片片,将皮肉朝上,装在瓷碗,上边再装干豆角或是煎炸的面薯块等,再放笼屉里煮熟,上席时要比蒸肉碗还大些的碗,将蒸碗脱模在小碗里,就可以上席。也有一种砣子肉,主要材料是带皮赘肉,先焯半生不熟,切成方砣子,每碗十六砣(即一席八人,每个人两砣),配上生抽、调料,煮熟后就可上席。七碗金勾子,金勾子即大龙虾公,以金勾子、大白菜杆、红萝卜级别为主要材料,配上葱、葱姜等。沒有大白菜的时节用烟笋、豆腐干子等替代。八碗炒猪肚,或炒腊肠。这碗菜是送餐的,以猪小肚或咸肉为主导,以香辣、萝卜咸菜辅以。九碗鱼。鱼的熬法有多种多样:一种油炸小鱼炒辣椒、莴笋、蒜头;一种活水鱼,即鲜鱼煮水豆腐、葱根等;一种油炸的一成条鱼,上边浇上一些调味品。十碗汤。那时候普遍的汤有紫菜汤、海带汤、菠菜汤等。
宴席开始了,最先摆上的是葵瓜子、花生仁、曲奇饼干这类的坚果,也有烟草、饮品。顾客们一边抽着烟、嗑着葵瓜子,等待第一批菜上菜。
九十年代之后,第一批上菜的是凉拌菜,即松花蛋、海带、粉絲、水煮花生米、卤猪耳朵等。掌盘的一般都年青小伙儿,她们手上托着拖盘,拖盘里放衣着菜的碗碟。一人承担几席,就着凉拌菜,大家就喝过起來,边喝边唠着生活中,好不热闹,十分开心。好像老天爷把最幸福的一切都赐予了这种日常生活简单的人。
凉拌菜吃得差不多了,正菜就上菜了。席到最浓的情况下,即出第六碗肉的情况下,主人家会来端酒,这时最繁华,最有氛围。如果完婚酒,大伙儿会评价新娘子长得俊不俊,男方花了是多少彩礼钱,女家办了是多少套铺盖这些。有的乃至会用木签去刺新娘子的脸,有的夹块大赘肉给新郎官,要他当众吃下
席到这一份上,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每桌旁会站着一位女孩,他们手上端着白米饭面盆,又白又香的米饭可以造成大家的胃口,即便 吃得差不多了,但再添一两碗白米饭也是可以吃得了去的。
吃过饭后,也有热腾腾的茶汤端上来。有些人喝,有些人就竞相下席了。来走亲访友的顾客,吃饱喝足以后,就坐着边上讲话、话家常,乃至说起了做生意。如自己的猪婆下崽了,必须抓大母牛的亲朋好友哪一天去抓这些。一个村或路程近的顾客就向主人家留有祝福话语,提前准备打道回府。远方的客人也要留到这儿留宿,隔日吃了早餐再回家了。那时候有呷酒呷一天的叫法,吃了早饭就挎着礼品或带著礼盒装提前准备去呷酒,穿上平常不舍得穿的衣服裤子,穿着打扮好上单。来到朋友家,一二点才刚开始座席,吃上一两个小时,再走回家了,不就一天了没有?
农村赶宴席,并并不是去朋友家喝一杯酒、吃顿饭这么简单,只是浓浓故乡情与真情的羁绊啊! 它为村里人出示了一个聚会活动、沟通交流的服务平台,它始终没法从记忆里中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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